【原创短篇】无题4

苏静 柳惜言    阿清 唐忆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“小静小静。”

正在面对院墙扎着马步的苏静听到熟悉的呼唤，抬头向墙上看去，一个小脑袋从墙的那边冒出来，粉嘟嘟的脸上沾了不少灰。

“今天我爹娘有客人来没空管我，唐师父不是明天才回来吗，我们趁唐师父不在去集会上玩啊！”趴在墙头的小女孩看到玩伴，高兴地说道。

苏静闻言却苦笑了一下，朝着小女孩身旁的方向努了努嘴。

小女孩疑惑的转头看去，却看见有人立在墙上，低头微笑的看着她。

“唐…唐师父……”小女孩的表情瞬间僵硬，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下去，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怀抱。

“小言！”苏静急忙跑上前，想翻墙过去，却被刚好走过来的师姐抓住了衣领给拎了起来。

“师父在那你还担心什么，你还是担心一下师父不在这些日子，你和柳家丫头一起溜出去的事吧。”林文无奈的说道。

“看起来还不止昨天我回来时抓到这一次了？”唐忆抱着柳惜言从墙头落下，把怀中的小女孩放了下来。

苏静赶忙上前牵起柳惜言的手，确认过没有受伤，站在了她身前。

“是我带小言溜去市集玩的，师父别怪她。”柳惜言刚想说什么，却被苏静打断了。苏静捏了捏她的手，示意她安心。

唐忆看着苏静护在身后的紧张样子，想训斥几句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。

一旁的林文见状走上前，“师父，两丫头才八岁，玩心大些是常事。今日过节，不如让我带她们去玩玩吧。”

“你就宠这两丫头吧。”唐忆很是无奈，走上前摸了摸苏静的头，“还不赶快去换衣服，你师姐带你们去玩。”

柳惜言欢呼着从苏静身后蹦了出来，推着苏静去房间换衣服，走时还不忘和唐忆道谢。

“师父也一起去集会上走走吧，过节时候可热闹了。”林文说道。

“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，就不去了，有事去后山找我。”唐忆回头看了眼院墙，“回头去隔壁和老柳说一声，给这墙上留道小门吧。”

说完，唐忆便朝着后山走去。

林文走到前院，忍不住笑了出来，也不知道是谁在宠这两丫头，连院墙都不要了。

“林师姐！”把脸洗干净的柳惜言牵着苏静的手，笑着小跑了过来。

“哎呀，这还是刚才那个护着言丫头的苏静师妹么。”林文带着两小孩往集市走，看着一路上都躲在柳惜言身后，苦着一张脸的苏静，不禁笑着打趣道。

“师姐别打趣我了，要不是小言硬要我穿，我才不穿这身难活动的衣服呢！”苏静红着脸说道。“明明很好看！”柳惜言不满的嘟着嘴，盯着苏静。

苏静脸红的看着柳惜言的双眸，最终还是认命的点了点头，“好看。”

柳惜言欢呼着，又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叫卖糖人，往腰间摸了摸，才发现出门时候忘了带荷包出来。苏静见状，把自己的荷包递给了她。柳惜言一蹦一跳的就朝着糖人跑了过去。

“你不是不喜欢甜的么。”林文牵着小师妹的手，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等着糖人的柳惜言。

“小言知道的。”苏静想问些什么，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。

“方才怎么这么护着言丫头，你也知道师父不会罚她的。”林文感受到牵着她的手稍稍被握紧。

“我也知道……只是柳先生近日对小言很是严厉，怕师父和柳先生提起，小言会挨罚。”苏静小小声说道，“师姐，师父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？”

“怎么奇怪了？”

“师父今天看我的时候，似乎有些……悲伤？”苏静思索片刻，说道，“是不是师父这趟出去发生了什么？”

林文有些惊讶，但很快就变回平日的表情，轻轻摸了摸苏静的头。

“师父没事的，小丫头别想那么多。”林文轻声道。

苏静还想说什么的时候，柳惜言已经拿着一个小兔子的糖人跑了回来。林文看着柳惜言把手里的糖人递给苏静，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小口。

虽然她也不是全然知晓师父的曾经，他们师姐弟几个也都是猜测的。林文想到此刻正在后山的师父，她还是决定不多说什么了。

好在小师妹被言丫头带着在集会上到处跑来跑去，看她开心的样子，应该是暂时将这件事忘了。

回去路上，苏静背着熟睡的柳惜言，又一次拒绝了想要帮忙的林文，提着买给师父的礼物，坚定的一步步向家走去。

“胡闹！这么大的事，怎么能这么久才来告诉我！赶紧去把几个师兄弟全喊上去找人！”

唐忆刚一进门，就听见大徒弟在训人，然后自己的三徒弟就跑了出去。

“怎么了？”唐忆问道。

“师父你回来了！”林文焦急的说道，“隔壁言丫头今早和丫鬟出的门，到下午丫鬟跑回来说言丫头不见了。三师弟说小师妹知道了这事就自己跑出去找人，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！”

唐忆听了，转身运起轻功就径直向外跑去。

“师父，二师妹在不远处的竹林找到了一个红色的腰牌！”林文赶紧扯着嗓子喊道，然后吩咐赶过来的几个师妹师弟分头去找。

城郊一个破败的院子里。

苏静看着紧锁的房门，抱着怀里昏迷的柳惜言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。

“没想到啊，唐忆教的徒弟也不过如此，我只是把那个小丫头抓来迷晕扔到这，就这么把你吸引上门了。”一个山贼打扮，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的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
“你的目标是我？”苏静沉声道。“那当然，那个小丫头只不过是我抓来的诱饵。”男子狞笑道。
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苏静想了很久，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。“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，我想杀的，也只有唐忆一个，可惜她这些年神出鬼没的，我杀不了她。”男子似乎已经想到自己杀了唐忆的样子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，“这丫头的丫鬟被我故意放回去，过不了多久唐忆就该来了。”

男子走上前，把苏静抓起来往墙上狠狠一丢，苏静感觉背后剧痛，差点晕了过去。挣扎着爬起来，看见男子已经把晕倒的柳惜言抓在手里。

“这丫头也没用了，干脆清理了吧。”男子从怀中掏出匕首，准备让柳惜言她再也醒不过来。

“你别想动我师父和小言……”苏静双眼一红，冲动的向男子冲过去，却被一脚踢了回来。

“就凭你……”男子话还未说完，屋子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。男子顿时对手上的小丫头失去了兴趣，激动地看着门外的来人，“哈哈哈，唐忆，总算让我找到你了！”

师父！苏静看到来人，稍稍松了一口气，忍着右手和背后的剧痛，爬到柳惜言身边，再三确认她没有受伤，终于是撑不住昏了过去。

林文把水盆送进屋，出来看着在屋外不敢进去的柳惜言。

“言丫头怎么又在屋外，想看小师妹进去就好了。”林文轻声道。柳惜言摇了摇头。

“师父不会怪你的，你看三师弟都没受罚。”林文说道。不过三师弟自罚去后山闭关半月，还剩一半呢。

柳惜言还是摇头，很是担忧的看向屋内。林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从七日前师父把这两孩子救回来，一个在屋里昏迷了七天，一个从醒来得知了事情的经过，每日都来这屋外等着，却一句话也不说。

柳先生每日都在担忧，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安慰自己孩子。

唐忆从屋里走了出来，对着柳惜言说，“小静醒了，要见你。”

柳惜言赶忙跑进屋里。

“师父，您照顾小师妹好些天了，快回屋里去歇着吧，这里有我呢。”林文看着走路都有些虚晃的唐忆，急忙说道。

“无事。”唐忆皱着眉说道，“你们看好小静，有什么事来后山找我。”

林文实在是拦不住，只能招呼二师妹过来先在屋外看着，自己陪师父去后山再回来。

后山，唐忆站在一座石碑旁，看着林文已经走远，才靠在石碑旁边缓缓坐了下，脑海中浮现刚才和苏静的对话。

“师父……”

“会疼么？”

“不疼。”小徒弟脸色苍白，可还是很努力的摇了摇头。

“会疼就说出来。”唐忆心里有些难受，轻轻握住小徒弟的手。

“没事的师父…真的不疼…”苏静想抓住师父的手，却提不起一丝力气。

唐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当初她受伤被她救起的时候，也有过这一段对话。

似乎是自言自语，又似乎是在和谁说着话。

“我是不是不擅长带孩子，怎么她这么像我，却不像你呢？”

你叫什么名字？

我姓唐，没有名字。

小唐！我姓苏，名清。你以后要经常来找我玩啊……

她依然是记忆力那个爬墙出来追自己的灰脸小姑娘。

唐忆不自觉的向那个小姑娘伸出手，却发现她在不停地远离自己。

“阿清！”唐忆忽然从梦中苏醒，发现自己正抓着大徒弟的手，赶紧放开。

“师父又想起苏清小姐了。”林文习以为常，把混乱的桌面一件件收拾好，“小师妹伤也好了一段时间了，言丫头和她现在在外面院子习武呢，师父要不要出去看看？”

唐忆起身理了理衣服。

“也好，最近在外面都奔西跑的，很久都没看见两丫头剑法有没有长进了。”

来到徒弟们习武的院子里，没看见两个小丫头，只见地上放着两把木剑，一旁的屋子门半掩着。

唐忆走进前，靠在床边悄悄听着。

“就说你不要偷偷练这招剑法吧，唐师父和林师姐都还没教过我们，只是我们偷看过几遍而已，看这就摔了吧。”柳惜言赶紧从药箱里找药和纱布，轻手轻脚的给苏静受伤的膝盖包扎好。

“没事的，我已经大概懂了这招怎么使了，下次就不会摔着了。”苏静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。

柳惜言皱着眉，捏住苏静的脸。

“疼不疼？”

“不疼。”

“疼不疼？”

“疼…”

“大声点！”

“疼！”

柳惜言这才松开手，“以后疼就说出来，别自己忍着。”说着，时不时给苏静的膝盖轻轻吹一下。

“嗯，以后会说的。”苏静轻捏着柳惜言的手，轻声说道。

唐忆长舒一口气，离开院子，又走进了后山。

“还好，小静虽然像我，但身边有个好姑娘，比我们都有勇气。”

小唐，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…

你要离开？

家里要把我嫁到很远的地方，很远很远。

你不想去？

不想。

那我带你走吧，离开这里。

……

小唐，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。

那时候明明看见了她眼中的希望，可唐忆还是没能再伸出一次手。

“唐师父？唐师父！”

唐忆又在睡梦中被人叫醒，睁开眼一看，是隔壁的柳家丫头。

似乎不能叫丫头了，她和小徒弟一样，都已经及笄了。

“唐师父怎么又在后山睡着了？这么多年都被我发现多少次了！”

是啊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言丫头就喜欢来后山逛，被她抓到好几次她在后山昏睡过去。

“要是被林师姐知道了，可少不了对你念上一炷香。”

“大丫头带着二丫头出门了，这段时间才念不到我。”唐忆笑着站起身，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袍子，一看就是言丫头给她披上的。

“言丫头怎么又来后山了，你最近难道不是在和小静一起准备出门游历吗？”唐忆把衣服递给柳惜言，道了声谢。

“小静刚被我发现前两天偷偷出门了。”柳惜言不高兴的瘪了瘪嘴。

“这回是偷偷驱赶强盗，还是去隔壁镇上抓采花贼了？”唐忆好笑道。

“她去隔壁镇上混在捕快队伍里抓强盗去了。”柳惜言想起这件事就生气，“师父你就不能说说她吗？我也不是会阻止小静去，但她每次都瞒着我！”

唐忆看着气到不停碎碎念的柳惜言，不禁轻笑起来。

“这次出门游历，我教你个方法好好抓着小静，别让她乱跑了。”唐忆摸了摸柳惜言的头，“小静就交给你了，有你陪着，我很放心。”

说着，唐忆便向山下走去。

柳惜言看着唐忆的背影，感觉今天的唐师父，有些奇怪。

走回自己的屋内，唐忆终于忍不住，吐出一口鲜血。

这内伤压了十几年，快撑不住了。

小唐你来了……

我来迟了。

我一直在想呢，能不能再见你一面。

是谁？

……谁知道呢，无非就是权力争斗，利益相关。

你受了很重的伤，我带你走。

来不及了，你进来也受了伤。

…我能带你杀出去。

带我的孩子走吧，小丫头刚出生没多久，不该受到牵连。

……好。

只要她能好好活着，开心就好了。

小丫头单名静字，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到好听的，只好取个简单的了。

很好听。

这次给静儿想名字的时候，我也想了很久你的名字，单名一个忆字怎么样？

很好听……

那就好。

我这几年总是在回忆，从你再次来找我开始，我们一起度过的那几年。

还有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。

要是我那时候能有勇气伸出手，跟着你一起离开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……

唐忆抱着怀里的小丫头，听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，看着虚弱的她，最终垂下了双手。

“从那天开始，我的心里就空了一块。”

“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你们带回来的药。”

“而是我终于完成她的嘱托，可以放心去找我心里的空缺了。”

苏静跪后山的石碑前，看着原来的那块石碑旁又新立了一块石碑，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才林文和她说的，师父最后的话。

柳惜言也跪在她身旁。

“这些年我看师父有心事，但师父从未与我说过。”

“你师父和你一样，有心事都会留在心里。”

“现在师父总算有人能诉说了。”

“你也一样。”

苏静闻言，笑着牵起了柳惜言的手。

写在最后：

想了很久，最终还是让唐师父离开了。或许这样对她来说，能更轻松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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